【開欄語】
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(fā)展座談會上強調(diào),在新的起點上繼續(xù)推動文化繁榮、建設(shè)文化強國、建設(shè)中華民族現(xiàn)代文明,是我們在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。雙語微紀錄片《非遺有新人》追尋千年文脈的足跡,講述薪火相傳的故事,感知國潮風起的澎湃,讓非遺在新時代綻放新光彩、閃耀全世界。
繡針在絹布上來回穿梭,不同粗細的絲線交織成形,線條疏密有致,表現(xiàn)出中國傳統(tǒng)國畫的“墨分五色——焦、濃、重、淡、清”,以針代筆,以線為墨,素有“針畫”之美譽,這便是揚州刺繡的獨特魅力。
針針絲線中的“五墨六彩”
很多人知道四大名繡之一的蘇繡,而作為蘇繡重要流派之一的揚州刺繡,卻少為人知。作為土生土長的揚州人,王麗在大學畢業(yè)后,第一次接觸揚州刺繡?!耙晃焕C娘坐在繡繃前,絹布上看不出針腳,就像是一幅水墨畫一樣?!蹦且豢?,王麗被揚州刺繡的魅力深深吸引。
揚州刺繡源于漢代,盛于明清,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。受揚州歷代文化的影響,尤其受揚州八怪畫派的熏陶,逐漸形成了“仿古山水繡”和“水墨寫意繡”兩大特色。以國畫為底蘊的揚州刺繡,因其格調(diào)高雅、雅逸傳神的特點,在繡壇上獨樹一幟。
刺繡是一門精細的手藝活,對于專攻名人字畫的揚州刺繡來說,繡出形似,只是剛?cè)腴T。“一條直線,每天練習八個小時,每一針的距離必須勻稱,不能太近,也不能太遠,達到平整光齊的效果?!被貞浧鸪蹙毩暬竟r,王麗直言這段時光雖然枯燥,但更能磨煉心性。
中國水墨畫有“五墨六彩”之說,“五墨”指焦、濃、重、淡、清,“六彩”指黑白、濃淡、干濕。刺繡和畫一樣,即使只有黑白兩色,也要通過針法表現(xiàn)出虛實、層次,這樣才能有水墨韻味。
要繡出中國畫獨特的神韻,“讀畫”是揚州刺繡的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。畫家的筆觸,水墨暈染的虛實關(guān)系,是考驗繡師技藝的關(guān)鍵。對于王麗來說,讀的是畫稿,心中浮現(xiàn)的是線條和針法?!皳P州刺繡以劈絲精細著稱,濃墨的部分要選粗一點的絲線,比如一根線的1/4,淡的部分要選細一點的絲線,該選用一根線的1/32,線的粗細要逐漸增減,這樣顏色才過渡得自然,由粗至細,由疏至密?!?/p>
師徒攜手 指尖繡出真功
在蘇繡(揚州刺繡)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、中國工藝美術(shù)大師吳曉平眼中,王麗和其他的年輕繡娘不同。“她很熱愛刺繡,悟性高,性格特別頑強,能堅持下去。刺繡是慢工出細活,上手慢,繡出一件作品也慢,很多年輕人沒有這個耐心?!?/p>
2023年,由江蘇省文聯(lián)主辦的第二屆江蘇文藝“名師帶徒”計劃正式開啟。王麗和吳曉平正式結(jié)為師徒,王麗也開啟了自己學藝路上的嶄新一頁。
如何將畫理與繡理相結(jié)合,是王麗拜師吳曉平后的第一節(jié)課?!爸袊嫷木杈驮谒木€條上面,畫家筆下的功夫也看線條的。繡的時候不僅線要細,排針也要細,每根絲線都要有具體的走向,絲路的變化決定了線的感光效果,這樣就能達到水流動的效果?!痹谧髌贰端畧D·云舒浪卷》前,吳曉平向王麗傳授自身對國畫的獨到理解。用絲線的光澤繡出一條絲路,用光的變化營造出水浪流動的感覺,不僅展現(xiàn)了國畫的神韻,更達到了畫所達不到的效果。
在吳曉平老師指導下,王麗的刺繡技藝逐步純熟。鄭板橋的竹、李方膺的梅、李鱓的花鳥等,在眾多繡作中,《麻姑獻酒》是王麗近些年最為滿意的作品之一,從選稿到品讀,從配色到繡制,每一個針腳,都是王麗傾注的心血。
“第一次完成《麻姑獻酒》后,吳老師和我說,人物的眼睛沒有神,我當時還看不出來。后來她讓我重新讀稿,在麻姑的眼球里,有一個非常細微的白點,就差那么一個小點,向下瞟的眼神就出來了,人物立刻活起來了?!苯?jīng)過老師的點撥,王麗不斷地提升對國畫的理解,這幅《麻姑獻酒》不僅保留了水墨的神韻,人物更是呈現(xiàn)出一種清新淡雅的氣質(zhì)。這也寓示著王麗對揚州刺繡的純粹,以及無數(shù)針腳之下的堅韌。
非遺傳承是手藝 更需“守”藝
“揚州刺繡本身定位比較高,主要是名人字畫。一幅繡品的制作周期往往需要數(shù)十月甚至幾年,價格也比較高,很難被大眾所接受。”面對逐漸走入低谷的揚州刺繡,吳曉平一直在想,怎樣才能吸引年輕人來了解刺繡?徒弟王麗的一次嘗試似乎給出了答案。
“現(xiàn)在年輕人比較注重感覺,這個感覺和揚州刺繡所表達的意境恰好是契合的。我就把中國畫中的一些局部細節(jié),選取出來,比如一朵荷花,一條鯉魚,制作成冰箱貼、掛件等文創(chuàng)產(chǎn)品中?!蓖觖惛嬖V記者,在她的心中,非遺傳承不僅要繼承手藝,更要守住這門技藝?!笆紫任乙钕氯ィ拍茏屝膼鄣膿P州刺繡活下去。”
如今,吳曉平正在逐漸接納年輕的揚州刺繡,她會從王麗的文創(chuàng)產(chǎn)品中,挑選一對揚州刺繡的耳環(huán),或是一枚胸針,佩戴出席一些重要場合。吳曉平說道,“我現(xiàn)在思想也有了新的認識,文創(chuàng)產(chǎn)品既能傳播揚州的歷史文化,也能讓揚州刺繡走進千家萬戶,有更多的人了解、喜歡?!?/p>
一針一線顯神韻,一絲一縷見真?zhèn)?。在王麗的繡針下,傳統(tǒng)技藝正在融入新的表達,刺繡不單是櫥窗里的藝術(shù)擺件,也能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?!拔磥恚蚁M藗兲岬剿拇竺C時,不光會想到蘇繡,也能想到我們揚州刺繡?!?/p>
(本期編導/寧海瑞 張靜萱 文稿/寧海瑞 劉笑妤(實習) 攝像/王敬淳 汪敬宜 剪輯/陳嘉駿 視覺設(shè)計/葉如冰)